【CDT连载】巴奴的救赎（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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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丹•汗
接上期：[【CDT连载】巴奴的救赎(03)]https://chinadigitaltimes.net/chinese/2020/11/%e3%80%90cdt%e8%bf%9e%e8%bd%bd%e3%80%91%e5%b7%b4%e5%a5%b4%e7%9a%84%e6%95%91%e8%b5%8e%ef%bc%8803%ef%bc%89/
那一天，来到老师的房间门口，我犹豫了起来，想到接下来房间内将要发生的事情我的内心充满了挣扎，我决定告诉他我不要做主旨演讲然后掉头走开。门是虚掩的，推门进去后看到郭老师一丝不挂的站在面前，这种情形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只想转身离开但他伸手把我拉进了怀抱。我没想到会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开始，想要挣脱却被他扔到了床上，我的双腿耷拉在床沿边，没有再抗拒。他说，维吾尔姑娘真美啊！他很麻利地褪去了我的内裤，将我的裙子拉到胸前露出双乳。我紧闭双眼，双手放在身体两侧，任由他摆布，我始终皱着眉头，紧咬着嘴唇，将脸侧到一边。
从浴室出来我穿戴整齐急于离开，可他说，如果你愿意，可以留下来。我强作欢颜用调笑的语气对他说，那行，留下来干正事吧。然后递上了自己的论文。
老师将自己的观点和新发现揉进了我的文章里。我的主题演讲引起了关注。我成了明星，来自全国各地的代表纷纷向我索要联系方式并与我合影留念。
“讲啊，他是怎么侵犯你的！”她的声音紧而沉，彷佛坠着一块石头扔了过来。
紧逼的语调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审讯室。没有掩饰的恨意通过她的眼神流泻出来浸淫到空气中令我不寒而栗，我庆幸自己没有把细节说出来，于是转移了话题：“我得去伊犁看我母亲，她在重症监护室。这会儿我本该在伊犁的。”她紧盯着计算机没有回应，我继续道：“您也该休息了吧？放我回家吧！”
“唉”她轻叹一声，就像京剧“变脸”一样，瞬间转换了表情，答非所问地轻声抱怨道：“今年春节后就没有休过一天假，无论什么时候接到通知就去领人。要在乌鲁木齐机场出关还好，否则就得去内地任何一个机场。真希望你们能向上头反映一下，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知识分子应该有自己的通道吧?”
“向谁反映？去北京找总书记啊？再说我也算不上是个知识分子。”我对着张苦笑着摇了摇了头。
“好吧，从头开始。说说你们在一起时的情况。”她执着地回到了起点。
跟老师朝夕相处的情景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浮现，我该如何把握讲述的尺度？
记得从北京回来后，仿佛此前关闭的通道都打开了，他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会随时召唤我，我尽量找借口婉言拒绝。然而一周一次的面授却无法逃避。他站在我的身后向我口述指导意见，看我在本子上做记录时一只手有时会突然从领口伸进来，把玩捏弄我的乳房。他说，不大不小，像一颗苹果一样紧实浑圆。起初为了避免与老师独处一室，我有意敞着门。我不想继续发展与老师的不正常关系，这对我来说是不自然的。自己的亲友倘若知道我和汉人导师有肌肤之亲，他们会怎么看我？但是另一方面，在众多女学生中间，郭教授偏对我一人关爱有加，我很想利用这一点，因为我从来没有写过一篇长过800字的作文，大专学的是医疗保健专业，进修一年获得专升本，仅靠自己拿出优质的毕业论文几乎是不可能的。顺应他，是会得到丰厚的回报的。我权衡良久，终于做出了选择。回想当初，我常常吃惊于自己的沉沦，由最初反感这种侵犯，到逐渐的习惯并迎合他的要求。他尽管相貌平平，大腹便便，渊博的学问和帝王一般不容置疑的气场却给他增添了几分魅力，我由衷地钦佩他。追求帕尔曼使我受到的伤害，让我产生了深深的自卑感，以至于我害怕与俊美年轻的男子接触。然而跟老师在一起却觉得很放松，不用考虑自己有没有吸引力。反正当一个人持无所谓的态度时身心就会协调一致，这是我在与老师交往的时候悟出的一个道理。我常常凝望坐在计算机前专心工作的导师，觉得他像自己已故的父亲一样亲切，何况他还能给我创造上升的机会，接受他的爱抚又未尝不可，要是换了其他像我一样需要帮助的女学生她们也会很好的利用自己的青春和美貌的。
“我们是……”我想找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和郭老师的关系，“我们是朋友……,都很孤独，所以互相需要……”
“还有相互爱慕？”她打断了我的话，低头看着屏幕，看似随意但语调中却含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对我不是爱。”我肯定地回答。
“可你们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她想套我的话，我觉得。
“也许吧，可是羞耻感一直伴随着这种关系。”我的声音细若游丝。
“那是为什么？你觉得他……他只是好色，玩弄女性？”她向下撇动的薄嘴唇流露出讥讽的味道。
我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脚尖。那是什么呢？多年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尤其是离开中国，自己一个人生活的这段清苦岁月里。向张警官坦白了这种关系之后，我觉得她首先是一个女人，向她提出这个问题应该不会不合适吧？于是我小心地问道：“真的，我们算怎么一回事？我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
张晓芬显然知道这个词，她抬起头凝望了我片刻，然后撇了撇嘴，语气尖刻地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人家又没有虐待你！”是的，“虐待”是无从谈起的，甚至可以说我利用他对我的情感，让他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是唯一可以命令他，而不用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的女人，这是他对我说的。
直觉告诉我，张晓芬对我和郭老师那段经历有着特别浓厚的兴趣，她在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那是什么呢？我必须小心，很难说其他女人的风流韵事不会激起像张警官这种阴柔内敛的女人的嫉恨。
我不是受害者。这个回答尽管没有完全纾解我心头的疙瘩，但是我依然感觉它减轻了我的羞耻感。是的，自己本可以拒绝，但是却半推半就。导师是受欲望主导的好色之徒，还是被青春和美貌吸引的正常男人？的确，他是不满足的，当他尽情享乐之际总会用英语“We only live once”为自己开脱。作为导师他也是尽责的，他引领我进入了高深的古代历史研究领域，他一遍遍地修改我的论文，以至于论文的完美表述已经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个年轻学子之手了。在老师这个年龄，他的自信和谈吐使他魅力四射，丰富的生活阅历、充裕的可支配金钱加上对女人的了解，使他总能轻易捕获身边的猎物，提携那些陪伴他的女人，利用自己的权威和影响力帮助她们的事业上升。对此我也是早有耳闻。问题是，我甘愿前赴后继成为他的新女友吗？尽管鉴于权利的差异，老师可能是操纵的一方，但我的暧昧态度却也是这种亲密关系循序渐进的催化剂。一周一次的约谈从学术到人生无所不包，老师说我总是询问最切题的问题这令他对我喜爱有加，而他在讲述时声音雄浑激昂也让我春心荡漾，他的抚摸和亲吻似乎变得水到渠成一般自然。我尽管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是对男女鱼水之欢所知不多，前夫常常抱怨我不解风情，迟钝笨拙。我想自己是属于性冷淡那种类型的。可是当老师的手从我的膝盖轻柔的滑向大腿，又从衬衫下摩挲我的后背时，我的腰部却产生了难以言状的麻酥感，我的身体是如此轻易地被他唤醒，我转身深深地望向他，我想要得到呵护、关爱，作为一个女人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沙漠里的玫瑰一样……
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我的论文优先发表在核心期刊上。其实那大部分都是老师的心血，对他来说，写出一篇高质量的论文，也得伏案一周，甚至更长时间。他说，我即将退休，学术成果已经足够多，而你需要往上走，就算是我给你的礼物吧。我很想自己的名字与他的并排印在杂志上，可是他言辞激烈地拒绝了。他是羞于与我为伍。可是管他呢。
2010年春节过后，为了完成项目，老师向研究所申请了顶楼的一个套间，把资料也搬了过去。里外两间，里间是带浴室的小卧室，外间是书库一般杂乱的办公室，散发着故纸旧书的霉味。
我没有告诉张晓芬的是，我在老师的休息室如鱼得水，他的一切都对我敞开，包括那些珍贵的古代文献，我们的讨论甚至冲破了禁忌——从“新疆”一词蕴含的意义到因政治需要而修史的问题，他的言传面授使我对“我来自哪里”这个问题有了清晰的答案。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他与我分享他的财富，将他的银行卡密码写在我常用的词典扉页上，让我随时购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常常拉我坐在自己的腿上，给我看计算机里的文献影印件，一边讲解，一边摩挲我的肌肤。兴致好的时候我也会留下来在老师的休息室午休或过夜。我在学生中有了优越的地位，同学开始巴结我，有人甚至想通过我解决与老师之间的问题，这让我既尴尬又懊恼，研究所里与我擦肩而过的同族长辈眼中含着的鄙夷不屑也使我如芒刺在背。再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可是，每当下决心疏离他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对老师产生了深深的依恋，我不想让别人来占据自己的位置，因为我开始嫉妒依旧与他保持亲密关系的其他女人。直到有一天，在去单位餐厅打饭的路上一位圆脸老女人冲到我的面前朝我脸上吐口水，并用不堪入耳的脏话辱骂我,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和老师视而不见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那里，自己已经成为插足别人婚姻生活的第三者。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围观者中有不少熟面孔，这更令我无地自容。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俩人的关系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骤然降下了温度。老师安排我去北京语言大学强化英语，与此同时为我争取到了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文化大学进修一年的奖学金。
“是的，没错，2010年5月25日我第一次登上飞往土耳其的航班。”我轻声确认道。
“你记性好得很嘛。”张警官抿着的薄嘴唇微微向上挑起。
“是啊，那是我第一次出国嘛。”我说。
“他给了你多少分手费？”她出其不意地问道。
我笑了，“哪有什么分手费！我想都没想过弄钱的事情。”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我断然回答：“早就没有了。我一出国就断了联系。”
实际上土耳其那帮对古代突厥历史感兴趣的学究需要中文文献资料时，为了讨好他们我总是毫不犹豫地向郭广南索要并要求他翻译成英文，稍有耽搁便责问他为何还不交“作业”？他从不气恼，只是耐心解释自己每天忙于什么并一再承诺和保证。直到今年年初我们还有联系，有的时候一天会有4、5封邮件，大部分都是我问他答，看似平淡无奇的寥寥数语，但是字里行间却流露出对彼此的牵挂。
“你哪一年大学毕业的？为什么离开伊宁市？”
张晓芬警官不再深究我和郭的关系，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我的思绪回到了遥远遥远的过去。（第三章结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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